诉诸无知

【NJ】余污

#是自家。

#有HS出没，注意避雷。

#所以为什么半次元的NJtag里一堆凹凸世界的帖子（瞳孔地震）

（一）

当Herobrine看到Jeb的时，心情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平静，最多也只是惊讶于Jeb居然还会回来。

“你还是老样子。”Jeb打量了一番Herobrine，丢出一个不知是贬义还是褒义的评价。

“看样子你不再执着于让Steve.回来，已经决定放下了？”

「是。」

Herobrine抬头望向天空。

「我不再执着于让他回来，因为他从未离开。」

Jeb顺着祂的视线望去，湛湛晴空，悠悠白云，竟是冬日里少见的好天气。

风将树叶摇得哗哗响，两位旧日的神祇站在树荫下，一时相顾无言，身上洒满斑驳的阳光。

“你一定也没想到故事会变成这样吧。”Jeb低垂着眼，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。

“你觉得你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吗。”

他的左翼被阳光染上浅浅的金色，羽翼上的点点金珠色彩愈发鲜艳。

“我以前是个人类，就算被Notch加冕赋予了神格升为主神，但我的胸膛里还是跳动着一颗人的心。”

“我并不能理解【神】的思考方式。”

「说实话，我也看不透Notch。」Herobrine拿开掉在眼前的树叶，闪烁的字体漂浮在Jeb的眼前，回避了【意义】这个问题。

“祂好像把什么都设计好了。”Jeb沉默片刻，又道，“好像什么都自己承担了，我们所忍受的痛苦只是祂承受的冰山一角。”

「……或许吧。」Herobrine避开Jeb的视线，自从Steve.死去后原本亲近的兄弟俩就变得生疏起来。

“……”Jeb张张嘴，想要告诉Herobrine什么，最后还是将那些话全部咽下。

没意义。

那是没意义的。

 

Herobrine尚且还有一点念想，那我呢？我呢？？我呢？？？

 

（二）

Jeb以前是个人类。

第一次见到Notch时，他的世界已经被战火完全吞噬，他被压在废墟之下，声音嘶哑，呼救声被枪火压抑，黄金瞳中光芒尽失，像是龟裂的晨光。

而Notch偏偏就以那么华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。

他披散着到腰的棕色长发，脖颈上系着黑色颈环，有金色标识坠于其下，身穿类似于希腊神话中神明然而是黑色的长裙，腰部用白色缎带扎好，露出一半坚挺的胸膛和腹肌，肌肉结实的小臂上箍着纯金臂环，金色眼眸中一圈一圈无尽的纹路摄人心魄，他带着像是怜惜小动物一般的神情望向自己。

Jeb下意识朝这个穿着与高科技战场格格不入的男人伸手，求生的欲望覆盖过对未知事物的恐惧。

Notch蹲下身，摸了摸Jeb凌乱的白头发，擦去他眼角的泪水，低低地笑了起来，低沉磁性的音色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：

“那么，走吧，我的继承人。”

“我的小宠物。”

 

目睹过现实与战争冷血残酷的Jeb也因此变得内向沉默，在Notch日日夜夜没心没肺的表现下，Jeb渐渐找回自我，甚至时不时还会跟Notch吵上甚至打上一架，当然，后者全程只是笑着，没有还手，甚至一脸享受。

怎么看都只是Jeb单方面的发脾气。

Notch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，毕竟没有人会拒绝和自己心爱的小宠物打闹。

Jeb当然发现Notch表现出了完全不像一个神明的性格。

祂极度疯狂又极度冷静，漫不经心却步步为营，没心没肺而观察入微，不可否认祂是一个天才，祂创造了整个世界，却又让所有人忧心忡忡怀疑祂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让宇宙分崩离析。

祂为达目的，不择手段。

 

（三）

当Herobrine告诉Notch祂和那个叫“Steve.”的人类在一起时，站在Notch身边的Jeb几乎失控，下意识对祂说：

“不行。”

Herobrine微微蹙眉，显然是不理解他的话语。

Jeb稍稍缓过神来，将头别开，有些生硬地说道：“你们不能在一起。”

Notch高坐在王座上，笑眯眯地看着Herobrine，金色的眼中晦暗不明，但他并没有打断Jeb，只是任由Jeb说下去。

“你是神……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类放弃你的使命。”

Jeb搜肠刮肚，想要找出一个能分开Herobrine和Steve.的理由。

他不能告诉Herobrine真正的原因，不能。

 

Jeb的手指都在颤抖着，那是人在极度的恐惧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样子，一如他最开始被埋入战争废墟。

 

他……

不能告诉Herobrine，Steve.会死，并且一定会死。

Steve.才是Notch的继承人。

Steve.会继承Notch的神位，他会成为新的创世神，成为阿尔法箱庭的，新的祭品。

他会死。

 

就像Notch一样。

 

Herobrine带着疑惑不解离开王座。

但Jeb依然站在王座旁，Notch单手撑下巴，带着戏谑口吻的声音响起：“你是第一次撒谎吗，这么紧张？我的王座都要被你抖垮了。”

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调侃般的话，却成了压垮Jeb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他蹲下身，捂着脸，破碎的抽泣从唇齿间逸出，泪水打湿银白的发丝，他哽咽着，呜咽着，最后毫无形象的号啕大哭。

“Notch……我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他将头枕在Notch的膝上，像是在寻求依靠。

Notch伸手抚了抚Jeb的头，话语中的笑意未减分毫：“别哭了，我带你回天域休息？”

Jeb死死咬着下唇，双眸通红。

“天域……崩塌了，我们都……都回不去了。”

“德尔塔宇宙所有的……箱庭……也都在按着你的剧本行进……”

“可是你的弟弟却爱上了你的继承人。”

“我做不到拆散他们，我做不到。”

“你知道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，祂不会放弃的。”

“我明明，那么努力的想要追赶上你……”

“我明明那么喜欢你……”

 

Jeb的泣音回荡在空旷的王座，Notch低头，依然摸着Jeb银白柔软的长发，玩弄着纠缠在发上的嫩绿橄榄枝蔓，祂唇角的笑容丝毫未变，对于Jeb的那句“喜欢你”没有任何回应，也做不出任何回应。

 

祂只是一个记忆虚影。

祂只会回答以往听过的问题。

 

（三）

Herobrine最后一次看到Steve.是在王座上，那也是祂第一次知道原来创世神要承受的东西那么多，那么重，重到足以让每一个继位者万劫不复。

Jeb站在Steve.的右边，仅剩的左翅展开，洁白的羽毛飘散在天梯上，而在Steve.的左侧，Notch朝Herobrine笑笑，像是丝毫不介意Herobrine对祂冷淡的态度，祂缓缓伸出手，放到胸前，划出一个古老的符号。

Herobrine愕然，祂看得懂，那是古神的文字，意味着“谢幕，永别”。

Notch的身形开始消散，Jeb努力的想要把视线从Notch身上移开，可是他做不到，其他人亦然。

他们注视着创世神的消散。

 

可只有Jeb清楚，Notch早就已经死了。

死在崩塌的天域里。

死在和【Nightmares（梦魇）】的抗争中。

死在自己的面前。

 

Steve.最先反应过来，他抬手，一柄玻璃质地的长剑出现在手中，入手后剑中“哗哗”的涌上红色的液体，将剑身填充。

他闪身至Herobrine的身前，摸了摸祂的脸，低声耳语几句，带着微笑吻去Herobrine的泪水，然后如同Notch一样，散成点点星尘。

仅剩的古神张开手，将尘埃攥在掌心，将手掌合拢，紧贴心脏。

祂的灵魂正在悲鸣，祂的心脏正在泣血。

失去爱人的痛苦几欲将祂分割成数块。

Jeb矗立在王座最高点上，他默然着。

他是感性的，他的心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所牵引，Jeb仰着头，让眼泪不至于落下，让自己不至于在Herobrine的面前露出那样脆弱的一面。

 

Notch……祂真狠心，不是吗？

祂自己设计一切，自己规划一切。

……自己承担一切。

 

因为仰着头，Jeb突然发现属于Notch的那些星尘粒子并没有散去，而是形成污渍一样的星尘团，在空中扩散。

就像是祂生命中抹不去的余污。

 

（尾声）

Jeb抱着一只被命名为【Jeb_】的彩虹渐变羊，坐在橡树树荫下，他银白色的睫毛颤动着，最终阖上，将璀璨的黄金瞳遮住。

【Jeb_】“咩”的叫一声，在Jeb的怀里拱来拱去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，也安安稳稳地睡去了。

 

悠悠生死别经年，魂魄不曾来入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