诉诸无知

【HS】Hiraeth（上）

#设定走合集。

为你，千千万万遍。      ——《追风筝的人》

Chapter.1

我们村庄来了两个旅者。

虽然说是两个，但实际上矮一点的旅者一直被高一点的抱在怀里，高个子说他叫“希罗（Hero）”，怀里的是他的爱人“史蒂夫（Steve）”，在他这话说出口后村里神父的脸肉眼可见的绿了起来，我的父亲——村长也止不住的咳嗽。

我和姐姐站得远，只能看到史蒂夫被希罗用红披风裹在怀里，像是担心史蒂夫着凉。

我不清楚他们反应为何这么大，同性相恋并不算少见。

我瞥一眼脸色铁青的神父，不知道这位向来古板的老人脑补了些什么。

希罗和父亲已经交涉完，他用两组绿宝石买下村子中最大的房子以及紧挨着的那块田；我有些不解，既然他们这么富有，为什么身上一件装备都没有？之前来到我们村庄的旅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防具。

我将疑惑说给我的姐姐，姐姐摇头，凝视着希罗的背影，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希罗那件红披风被风吹起，鲜艳得就像是血染成的一般。

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，慌忙收回目光。

“真是个怪人。”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。

姐姐拉拉我的手，示意我不要说话，她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，我不觉抬起头，希罗正侧过头注视着我。

他冲我笑了笑。

恶意，他的眼中是几乎凝聚成实质的恶意，一股恶寒直冲天灵，我哆哆嗦嗦站在原地，他却朝我和姐姐走来，姐姐抓着我的手逐渐收紧，身体不住的颤抖着，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他从我们身边走过，没有再看我们一眼。

我小心翼翼朝他怀里看去——

那是一张几乎和希罗一模一样的脸。

他闭着眼，额前的碎发被风轻轻拨弄着，显得安静又恬淡。

我瞪大了眼睛。

Chapter.2

……说来奇怪，自从希罗入驻我们村庄后不知为何我们就很少被怪物攻击了。

我不太清楚希罗和史蒂夫到底是什么关系，毕竟他们看上去真的很像是一对双胞胎。

我叹了口气，将所有乱七八糟的事甩在脑后，今天我一个人在外面采集物资，必须快点回到村庄，要是等到太阳落山还没有回去，那我就必须得露宿荒郊野外。

好在我抄小路赶了回来，我翻进村庄中，将栅栏门关好，才长舒一口气，转过身，小路的门正好对着希罗家。

火把插在农田四周，照得灯火通明，而只有史蒂夫一个人靠在农田的底座木头旁，歪着头，一幅睡着的样子。

而希罗不见其人影。

我看着靠着底座的史蒂夫，心里挣扎着，如果他真的就在这里睡觉的话，不仅很危险，还很容易生病。

我看了眼新做的羊毛被，还是走近他，将被子小心盖在他身上，将手拿开时触碰到他的脖颈。

——那里一片冰冷。

极度的震悚之下，我竟然忘了把手收回来，呆呆地看着史蒂夫的脸庞，他左耳挂着的钻石十字星吊坠泛着冰冷的光泽，僵硬的动作和从未睁开的双眼，以及消失的脉搏冰冷的体温……

我“噔噔噔”后退几步，脑中一片混乱。

所以，希罗一直都将一具尸体带在身边？

他将一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当做爱人？

不敢往下深想，我慌忙离开，走到十字路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去，希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原本站的位置，他将史蒂夫横抱起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朝我看了一眼。

他身边的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熄灭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
Chapter.3

我没敢再靠近希罗。

不管做什么都尽可能绕着他走，而他也像是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一般，不曾对我施舍半点眼神。

我犹豫很久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姐姐，姐姐拍拍我的脑袋，告诉我不要多想，她说我给史蒂夫盖被子这件事或多或少都抵消了希罗的怒意，毕竟希罗最在乎的就是史蒂夫。

不知为何，我觉得姐姐好像知道一些什么。

但我始终不明白希罗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走，而且就算他身手高超，面对那么多的怪物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？

我长吸一口气，抬头望向空中那轮血月，将手中的钻石剑攥紧。

村庄外的尸潮一波接一波，仿佛没有尽头。

我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，就算是血月，也会有其他亡灵生物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无数的僵尸涌来。

挥剑劈动，混浊的血液喷射而出，溅在我的衣服上，我忍住想吐的冲动，把剑横过来，手臂发力将那只僵尸的头颅砍下。

耳边满是僵尸嘶吼的声音，但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些不同的话语。

“找到他了吗？”

“希罗布莱恩……就在这里。”

“找到他……杀了他……”

“没用的……他逃不掉……”

希罗……布莱恩？

Herobrine？那个传说中的暴君？

他不是早就在几年前消失了吗？

我不由得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，怔忡中没注意身边一只僵尸伸出的利爪，直到它几乎突到眼前我才反应过来。

完了！

我下意识闭上眼。

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，希罗站在我身边，他一手搂着史蒂夫的尸体，一手抓着那只腐烂的爪子，苍白的肤色和恶心的脓绿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，神色未变，轻轻动了动手腕，竟是直接将那利爪硬硬生生折断！

他傲慢地抬抬下巴，示意我让开，我愣愣站到一边。

“他们是冲我来的。”希罗——希罗布莱恩说到，将史蒂夫扶到我身边，我架着史蒂夫，有些手足无措。

“你看好他，剩下的交给我。”

Chapter.4

希罗布莱恩离开的方向是西北方，那边是一片黑森林。

尸潮像是有所感受，同样跟着他离开，片刻后村庄四周已经没有了任何敌对生物。

我心里权衡再三，还是不由得担心起希罗布莱恩，我将史蒂夫背在背上，朝黑森林赶去。

沿途都是残肢断臂和血肉残渣，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，泥土无比湿润，已经到了一脚踩下去就会沁出血液的地步。

我用力咽下口水，强行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，继续背着史蒂夫在黑暗的森林中蹒跚前行。

前路的肉块越来越多，我踩着鲜血，将史蒂夫往上提了提，以免他沾到那些恶心的血。

直到一片豁然开朗，月光照进森林的中心。

希罗布莱恩的红披风越发鲜艳，此刻他正掐住一只僵尸的脖子，那只僵尸已经失去了半个脑袋，头盖骨不翼而飞，腐烂的大脑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蛆虫，脑浆混着污血淌到希罗布莱恩的手上，但他一点都不在乎，反手将其狠狠砸在树壁上。

“史蒂夫的心脏在哪里？”我听见他这么问到。

“你……找，找到不……到的……”僵尸的声音像是破风箱一般，呼呼的响着，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，但我可以肯定，这只僵尸在嘲讽——嘲讽希罗布莱恩。

“嘻嘻嘻……他的心脏……早就不在这个箱庭了……”

“僵王，我给过你机会了。”

希罗布莱恩松开手，僵王摔到地面，被他踩在脚下。

“……那又……怎么样？”

“就算你给他重铸无数遍身体……没有心脏……都是白费力——”

僵王没来得及说完那句话，因为希罗布莱恩打了一个响指，天雷聚然落下，狠狠劈在僵王身上，将其劈成焦炭，只一眨眼就被风吹散，无迹可寻。

希罗布莱恩转过头，片刻间将自己打整得干干净净，再将史蒂夫从我背上抱起，重新为他盖上红披风。

“你……”

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
“聊聊吧。”

希罗布莱恩无所谓地挥挥手，刹那间地上所有的血液和碎尸都消失不见，他坐在倒下的树木上，伸出手抚了抚史蒂夫的脸庞。

Chapter.5

“你真的是【Herobrine】吗？”坐了片刻，我还是忍不住问到。

“嗯哼。”希罗布莱恩应声。

“那史蒂夫……？”

“哦，你说他？他就是我的爱人。”

“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？”

“太善良了。”

我闭上了嘴。

太善良了。

太善良的人会有什么结局？

我不得而知，但看史蒂夫现在的状况……恐怕那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。

“你是要，找回史蒂夫的心脏？”我小心翼翼问道。

“对，那些人挖走了他的心脏。”我看到希罗布莱恩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飞快划过一抹阴郁和暴戾。
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他的心脏非常特别，”希罗布莱恩耸耸肩，“他们很想要。”

僵王说史蒂夫的心脏已经不在这个【箱庭】了……也就是说，心脏在别的世界？可如果是这样，那希罗布莱恩为什么不去其他的世界找？

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，像是一团糨糊。

“别想了，我还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箱庭。”

希罗布莱恩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“哦……”我只好干巴巴地回复一句。

我和希罗布莱恩坐在月光下，一时间相对无言。

“希罗布莱恩，你会想念他吗？你会想念史蒂夫吗？”

“如果你没有找到史蒂夫的心脏——我是说——如果你没办法复活他，你该怎么办呢？”

希罗布莱恩低下头，伸出手轻轻描摹着史蒂夫的眉眼。

“也许吧。”

他低低说道。

“找不到他的心脏的话？嗯……好问题。”

“那我就将他的躯体烧成灰烬，我将他咽下，我们一样不会再分开。”

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
“喂。”

希罗布莱恩第一次喊了我的名字。

他侧过头，笑着。

“亚瑟（Arthur），告诉我，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？”